【卤蛋】Majusaka「十二」
「一个一点都不恐怖的故事」
12.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串雨滴从伞面滚落，张艺兴松开一直紧紧攥着的拳头，似乎终于恍然大悟。
他只是将自己卖身在诡谲地狱中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即使他能混迹人间一千多年，他也依然算不得一个人。
他的手永远带着地狱里阴森刺骨的寒冷，无论他多么努力想攥紧鹿晗牵着他时那点柔软的温度，都无济于事。
他抬起头看向台阶上的鹿晗：“因为我是死神。”
鹿晗：“…………什么？”
“我守着地狱之门，只能带走亡魂，不能救人。更何况，”停顿了片刻张艺兴才继续说道，“赵一有黑旗令，她本来就是回来报仇的，只要她没有伤害无辜者，我就没有权利插手。鹿哥——”
“你先别碰我。”
鹿晗避开他伸出的手，后退一步靠在警局有些破旧斑驳的墙壁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前面清瘦单薄的少年：“你刚说，你是什么？”
许多曾经刻意忽略的画面突然就渐渐清晰起来，第一次遇到的时候那场开往黄泉路的公交车，不管多热的天他永远都冰凉刺骨的手，他说自己不喜欢跟人住在一起，他提醒自己烧死的事情诡异的不像人做出来的，还有——他一出现，赵一就会消失。
他这么瘦，刘海被雨水沾湿贴在额头，穿着柠檬黄的短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嘴角一深一浅两个小小的酒窝，甜蜜又治愈。
可这样一个人，他说他是死神，他守着地狱之门，只能带来死亡。
鹿晗的三观都要崩塌，信息量过大，亲眼看着又一个生命消失的无力感混杂着对眼前这个人说不出的复杂感搅的他大脑一片混沌。
张艺兴皱眉看着他恍惚的神情，又朝他走近一步：“鹿哥你听我说——”
鹿晗却下意识躲开了他，然后转身冲进了雨幕中，不知该怎么面对，又不舍得打，干脆一逃了之。
伸出的手连最后一丝温度都感觉不到了，张艺兴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鹿晗逃的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茫茫雨幕中，他眉皱的更紧，觉得莫名烦躁。
尤其是当他抬起头，看见撑着一把红伞站在他面前的家伙时，觉得更烦躁了。
“是我的错，”那家伙歪着头，一脸认真的沉痛，“我只记得收走你的情爱和憎恨，却忘了收走你的贪婪和不满足。”
实在不想搭理他，张艺兴撑开伞走下台阶，只是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身后那人提高音量的声音：“赵一对柏趐没有那么深的恨意，或许你可以让他试试。”
脚步一顿，张艺兴回头看着他。
他耸耸肩：“也许，亲手解救一个他明知道会死的人，能让缠了他一千多年的内疚感…少一些。”
张艺兴垂下眼眸想了想，点点头：“谢谢老板。”
“……”
看着对方头也不回的继续转身向前走，红发男人几不可察的撇撇嘴，末了又无奈的笑起来。
这家伙，只有在这种时候会承认我才是老板。
鹿晗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失魂落魄淋成落汤鸡的样子将一大一小两只猫吓的不轻，紧紧的缩在猫爬架的上头张望着，不敢靠近。
兜头淋下来的热水驱散了些寒意，顶着一头湿漉漉的乱发坐在沙发上，又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张艺兴的卧室没关门，那盆殷红的曼珠沙华靠在书桌下方，依然娇艳又诡异。
他收回视线，懊恼的低下头，因为他不得不承认，即使是这样，即使是这样，他最不能接受的都不是张艺兴说自己是死神这件事情——而是张艺兴明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都清楚，却偏偏什么都不说，像看一个傻瓜一样看着自己在那调查在那瞎折腾，只偶尔说一两句似是而非的话，像是在骨头上绑一根绳子，见狗狗追累了，便扯一扯逗逗它，引导它继续来追。
可自己是那么喜欢他，像中毒一样怎么都要不够他，即使三观被重塑也想着要把自己看见的听见的毫无保留的全都告诉他…
在沙发上枯坐一晚，直到天边隐隐泛出青白色鹿晗才勉强睡过去，可睡的也不安稳，被咣当一声彻底惊醒的时候，才上午七点。
才睡了三小时不到。
巨响是从门外传来的，还没等他从头重脚轻的眩晕中回过神，又是咣当一声巨响。
一大清早就扰民，鹿晗烦躁的捋了捋乱发，打开门刚想说几句，却又一愣。
当初是因为房东说她儿子回来，这房子要给她儿子住张艺兴才搬过来和鹿晗一起住的，房东的儿子第二天还特地过来说了抱歉，可是现在…看着对方大敞的门和摆放在走廊里零零碎碎的物品，鹿晗还没搞懂这是要干什么，房间里抬着沙发出来的两个人让他更懵了。
居然是房东儿子和张艺兴。
看见一脸茫然的他，房东儿子笑着打了个招呼，并且告知自己换了新的工作，因为离这有点距离，所以决定把房子卖了，去离工作点更近的地方重新买一栋。
然后他拍一拍张艺兴的肩，笑着说反正住进来也不久，要不艺兴你重新住回来吧，如果是艺兴的话我可以考虑先不卖的哦。
鹿晗：……张艺兴你丫要是敢说好。
“不用了，”张艺兴笑笑，帮他把沙发抬到楼梯口，“谢谢。”
送走房东儿子回到楼上，鹿晗还倚着门框站在门口，看样子是完全清醒了，脸色依然不善，看见张艺兴低着头从电梯出来，尴尬和慌乱在脸上一闪而过。
但心里到底还是不忍的，悄悄打量一下发现对方并没有被雨淋湿的样子才稍稍放心一些，目光看着别处，嘴里问：“昨晚上，你…你上哪儿去了？”
张艺兴在他面前站定，看着他因为睡的不好而青黑色的眼圈，还有一夜之间冒出的胡茬，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回我该回的地方了。”
鹿晗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该回的地方是指什么地方：“你——”
“但是我不放心你，所以又回来了。”
“………”
——————————Tbc.
过渡章，真不擅长写这种误会啊解释啊尤其是——我写着写着怎么觉得颠覆我设想的攻受人设了！
但，虽然我们兴兴儿是死神，那他也是个能治愈的死神呀~
原本想着十五章完结的，现在看来…爆字数妥妥的，果然挖坑一时爽。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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